有个第三者就和我说,见异思迁、喜新厌旧本就是人的劣根性,有需求才有市场,男人会出轨才正常,现实里没有出轨的男人也在思想出轨中。虽不认同,可我也从过去对婚外情的研究中明白了,夫妻之间能做到从一而终,大多数靠的都不是爱情。
1975年,我出生在重庆。在8岁生日那天,我收到了妈妈为我买的第一个布娃娃,我幸福地抱着娃娃睡了一夜,醒来后妈妈就不见了,自此我再没见过她。原来爸爸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,他比我小两岁。那时的记忆是断片的,唯有一个画面记得最清楚。弟弟贪玩用剪刀剪破妈妈送我的布娃娃,我急切抢回娃娃,却惹哭弟弟。爸爸认为我欺负弟弟,拿起皮带狠劲朝我身上抽,我的手太痛没能抱紧布娃娃,它掉落到地上,我急忙要爬过去捡,却见爸爸的情人朝着我笑了笑,紧接着捡起布娃娃丢进垃圾桶。
我低头看着渗出血的手,耳旁传来弟弟的欢呼声,他边鼓掌边挡在垃圾桶前不让我过去捡。爷爷是村里的小学校长,生活上他很宠我,但只要是涉及到学习方面,他对我就非常严格。1995年,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广东外语外贸大学,可我一点也不高兴,因为这是爸爸强制帮我填的志愿,不是我想读的大学,但没办法,经济上我只能依靠他,心里虽不甘心,也只能顺从。
爷爷奶奶的处境也不好,他们年老体弱,爸爸在我上大学后也将他们送进了养老院。正是在那时,我心里有着强烈的赚钱欲望,唯有在经济上独立,才能摆脱爸爸的控制,选择自己热爱的方向,同时,也才能在大城市买房,将年迈的爷爷奶奶接过来一起生活。那时候,养老院条件并不好,我真怕老人家等不到我买房的那天。因此,整个大学生活我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业上。我打了很多份工,当过大厂临时工、做过洗头妹、到餐饮店洗过碗,还差点被骗进传销队伍中去。不过,遭遇不都全是坏的。正是因为遇上了传销队伍才认识了改变命运的一个人。他姓林,我们都喊他林哥。
他过去当过刑侦队员,后来因一次任务严重失误而被刑警队开除。大二时,我和学姐被传销人员骗光了身上所有钱,觉察不对劲后,借口上厕所逃了出来。逃出来后,我很不甘心垫付进去的钱,于是我和学姐来到了林哥的私人侦探公司。学姐先前帮林哥做过业务,她希望林哥能帮我们摸底,如果那个机构没问题我们还想重新回去,把钱拿回来。第一次见到林哥时,他剪一头时尚的发型,穿一身笔挺的西装,一手夹着往上冒热气的香烟,一手拿着摩托罗拉。
林哥听完学姐的讲述,笑了笑,看着我们说:“不用调查,我就能告诉你们,这肯定是遇上骗子了。”当我俩追问如何将钱追回时,林哥深吸一口烟,翘起二郎腿看着我们说:“别傻了,那点钱哪值得我出手去查。”林哥的眼睛一直往我这边看,我都被看毛了,还以为他对我有意思。“小妹妹,你来帮我一个忙,事成后我给你1000块钱酬劳,怎样?”我惊骇地看着面露喜色的林哥,心里把他当骗子。我说回去考虑一下。后来,我从学姐那儿听说,林哥如今接的项目多数是婚外恋的调查。很多委托人不惜出高价去查丈夫外面的情人身份,并不择手段要进行报复。
“林哥人挺好的,挺仗义,他查出情人信息后,多数时候劝富太太们用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,不要干伤害人、触犯法律的缺德事。”
我听完摇了摇头回道:“情人就是活该没个好下场,同情她们干嘛。”从学姐那里我得知,林哥之所以总盯着我看,是因为他看重我长得很像委托人老公的初恋情人。身上没钱,又不肯找爸爸要生活费,了解完情况后,我答应加入林哥目前在做的案子。案子的委托人是台商的富太,她和丈夫五年前到广州开分公司,事业发展很好,但她丈夫找了一个有点像初恋女友的女人。林哥已经摸清了底细,掌握了证据,原本打算将情人住址告诉委托人后就结束工作,但看出委托人情绪激动,动了杀机。
所以,林哥谎称有办法让她丈夫回归家庭,让她安心回家等消息。
刚好这时候他发现我长得比情人更像那个初恋,所以设计安排我到情人家里大闹一场。我扮演台商的新情人,林哥查出那几天台商对情人动了手,所以让我打铁趁热,上门闹腾,让情人对台商彻底死心。我一身名牌站在豪宅门口,包里有台商贴身的东西,和一段台商说着甜言蜜语的录音——那是林哥从台商和情人的对话录音里剪切出来的。就这样,我靠演技成功骗过了台商的情人,她看着台商年轻时和初恋的照片,又看了看我,对我的话语深信不疑。她真以为台商另寻新欢,打电话和台商吵了一架后气呼呼离开了广州。
任务成功,我拿到了林哥许诺给我的一千元。
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容易的赚钱方式,我一下子振奋起来。这次的委托人是三个孩子的妈妈,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,家里大大小小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,丈夫就是一个甩手掌柜。就是这样一位贤内助,最后等待她的并不是丈夫的感恩,而是丈夫情人怀孕的消息。当时林哥让我伪装成被包养后未婚先孕的大学生,在医院妇产科和委托人丈夫的情人制造机会认识。去之前我做了很多功课,对于目标人物的爱好性格做了一番了解,很顺利地我就和她聊了起来。
因为我们同样是怀孕初期,有很多共同话题,并且我对美食很有研究,她很爱吃我做的点心,很快她就把我当成朋友了。
一开始一切都在计划中,两周后我按原计划假装流产,在她来看我时,我哭诉了当第三者的委屈和不妥。我告诉她,我们这种身份是见不得光的,最终只会害人害己,之前被爱是因为年轻,后来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,现在孩子没了,我们就只能落得被抛弃的下场。我劝她和我一样放弃被包养,好好找一份工作,经济独立才是强者。我们当时在公司开会时,对这个第三者的定位是虚荣心强、不成熟,但比较善良单纯,所以希望通过劝导来让她主动退出。
她对我说:“有一点你说对了,有钱才是强者,被包养同样是在赚钱,既然有一条路可以让咱们少奋斗,那不走白不走,反正男人都是靠不住的,给他们生儿育女又怎样?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我们这些二奶,你就该去找他老婆闹,他不要你了,你就别让他好过,孩子没了,他不给你一笔钱你还可以威胁要告他长期骚扰你。”
我听完整个人愣住了,她那薄情的眼神像极了我爸爸的情人,我一怒之下从病床上坐起来,瞪着眼睛,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开口就骂。她也懵了,可想而知,那次任务最后在我的骂声中泡汤了。到了公司,我仍旧愤愤不平,骂那个情人,也骂委托人的丈夫。
林哥吸着烟,等我情绪平复下来后,从桌上翻出几大本婚姻心理学的书放到我面前。
他粗犷的声音开口:“婚姻不是靠情感来维系的,婚姻也需要商业模式来经营。”看我一脸懵懂,林哥指了指那些书,让我自己回去好好看。林哥说:“没用的,赶走这个第三者,还会有另一个第三者的。”我不解地追问:“为什么委托人为家庭做了那么多,已经那么好了,她丈夫还要到外面找女人?”林哥看着我说:“告诉你吧,婚姻里付出得过分多的那个人会输的越惨,被爱的那个人有的因为有恃无恐,有的因为感觉不到被需要,所以他们会逃出来找点新鲜感和存在感。”
我当时听完林哥的话,只觉得这种说法太荒谬了。
这次任务失败后,有很长一段时间林哥都没找我,我在大学里参加各种活动,日子也还算充实。大三那年,林哥找我了。这次任务很成功,可我却和林哥闹翻了。那次案子的委托人是个男人,他想回归家庭,希望摆脱外面的情人。他一直觉得这个情人很轻浮,肯定也背着他有别的男人,所以他请林哥想办法找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证据,这样他就有正当理由甩掉女人了。林哥查了一个月,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,所以他准备设计一个男角色去试探女人。团队里长得最帅的男人扮演大厂的项目经理接近委托人的情人,果然那个情人开始蠢蠢欲动。不过进度很慢,林哥让我扮演项目经理的爱慕者,给委托人的情人制造危机感,让她主动上钩。